爱要“相互”皈依
现在跟男友啥状态呀?
谈话者A:嗯,就那样,异地啊。他在西安,我在深圳。
诶,还在继续着呢?
谈话者A:嗯,继续着。复合后,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,不会老是活在感觉里,知道实事求是了。
什么叫直到实事求是了?举个例子?没有眩晕感了?
谈话者A:就是敢于面对任何真相。对于感情方面的,坦然很多。之前您不是说我说话总是不经意的“诗意”吗?说这样很不好。
我问的是【例子】,具体的【事件】、【证据】。
谈话者A: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异地,在之前(没分手,没复合的时候),我总是会没有存在感,打电话会说很多有的没的,也说些形式上的东西,以此拉紧我们的关系,觉得这是我的“责任”。他不开心,也是我的“责任”。复合后,我是看事实说话。还是对他好,但是不把他的一切郁闷的事情,【当做是我没做好】,而去盲目帮助。
这个不叫做“学会实事求是”。
谈话者A:那叫啥?
你这么做,他觉得感觉更好了吗?
谈话者A:我要围绕着他的感觉来?
回答我的问题。
谈话者A:还不知道。我认为是比以前好。
但是你感觉比以前好了。
谈话者A:因为我感觉我们的交流氛围更轻松了(我自己感觉)。嗯。
更轻松,也有可能是你没那么在乎了。
谈话者B:对,不过这个什么区分?
谈话者A:啊!怎么区分?
“不行就分呗”,心里想着这么一句话,于是“无畏”了,无欲则刚了。不问收获,仅仅就着自己的力量去维持一个常规,想着“超出这个范围的反正我也无能为力”,“why bother?”由此而获得轻松感吧。
谈话者B:总是徘徊在利用规则和靠自己两条路上,是爱自己吧。
这种轻松不是来自于“爱得明智”,而是来自于【不着意】。
谈话者A:因为我觉得只有自己状态好了,才能【更对】的爱别人。
但是你把重音落在自己身上了。
谈话者A:不然很可能以为自己爱别人,实际上是依赖别人,拖累别人。
他如果再次提分手,你介意吗?直接点回答这个问题。
谈话者A:定义一下介意。
【痛苦到悔恨】。
谈话者A:不会。
谈话者B:难就难在要是他拖了个3、5年,再分的话,你只是介意一下下吗?例如让你年纪到了28+。
你看。
谈话者A:悔恨什么?
一个人宽容自己的情人有别的伴侣,有两种可能:一种是爱加上勇气,一种是【不在乎】。其差别就在于有没有【介意】。
记得吗,贪爱相生。你不贪了,于是你不介意了,然后你一下就会轻松了。那些“不求回报”的要求就来得极为简单。
谈话者A:可是贪不好啊。
谈话者B:有别于虽然有贪欲但是克制了它。
是的。
谈话者A:这样会让以后的自己【悔恨自己的贪】。
爱是要贪的,是【以贪为前提的】。强烈到不惜把世界为之毁灭的贪欲,这是【挚爱的基础】。爱是因战胜这贪欲才成立的。
谈话者A:嗯。
没有这份贪,那么“宽容”不过是不在乎的妆容罢了。当然,这【不能】叫做【不爱】,只是这是一份很轻的爱。年深日久,它会变得越来越轻,unbearable lightness。之后的选择要看个人,非智慧所能置喙。但是你要知道,越来越轻,有一天也会变得不可承受的。
谈话者A:不可承受?
奇怪的一点是:比起沉重,人类更不能承受轻和无是的。不可承受。坚持上半年,一直如此,你们会开始问:啊,这算是什么呢?
谈话者A:嗯。
“如果断开呢?”,“那么这【半年】又算是什么呢?”这个数字也可以换成【十年】。换成十年的话,你再读这段对话,坚持上【十】年,一直如此,你们会开始问:啊,这算是什么呢?“如果断开呢?”,“那么这【十年】又算是什么呢?”
发现了吗?换成十年,你不敢断了。断了,那么就会有【十年】瞬间化作轻烟,轻得你无法承受了。你说是因不够爱?爱没程度词。爱没有程度词,贪有。实际上人们说“我有多爱XXXX”,说得并不是爱,而是贪。
但是贪爱相生,我们不妨这么看,贪是这样一个体系,是一个利益交换体系,贪指的是渴望利益输入。你很贪,记为-100,很贪很贪很贪,记为-10000。爱是什么呢?爱指的是最后你们的关系中,你终究对他【做出了净输出】,仅仅指的是【净输出】这个事实。【它并不涉及具体净输出是多少】,哪怕你只净输出为1,你也是爱。净输出为 1000,也不过是【爱】,而不能称之为【更爱】。
爱事实上是一个【驱使你无论如何都要将总收支保持在净输出状态的驱动】。在这个基础上,自然贪爱是相生的。因为你越是贪,你要填满的缺额就越是巨大,那个“净输出”状态就越是珍贵。并且两个互爱的人有个重大的特征,就是他们有【巨额的交换】。因为互相之前起点就是-10000,为了要解决这个“贸易差额”,就要向对方输出至少 10001。而两个没有互贪的人呢?他们的“爱”就会很轻松,起点是0,随便给点什么都可以交代了。这仍然是爱,但是这份爱无法造就强烈的羁绊。尽管净额是一致的,但是前一对是【重要贸易伙伴】,后一对则是【无所谓有、无所谓无】。
谈话者B:要是你想要10000,但她只给了你100。这么算,输出101还是10001?怎么算?
你这样使用例子是无意义的,这个例子仅仅只是用来表达爱和贪的关系。
谈话者B:应该是有-10000的贪,但你们的关系只够维持100的交易额。
简单的来说,【轻松】和【释然】是【反爱】的,不该觉得【很好】。不再受到对方强烈的影响,不因为对方的痛苦而加倍痛苦,这并不是一件好事。尽管这感受起来很舒适,而且因为让人感到了可持续性而觉得健康,但是对爱这件事来说并不好,反而是堪忧的呀。这往往意味着自己需要忏悔,去追溯源头,寻找这种“安于安逸”的原因。
事实上,你之前无比在意对方的想法而活得很累,这更多的是方式问题,是方法问题。应该改变的是如何兑现这种在意,如何不加推卸的承受,而不能是转向另一个方向,即【改变在意本身】,变得【可以安于不在意】。当你真正的安于不在意时,这份爱就会变成你承受不了的轻,以至于你除了知道自己仍然在输出之外,找不到任何其它的证明了。
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转向所谓的“平淡是真”,【去他妈的“平淡是真”】,这话在这个状态下说纯属自欺欺人。
什么叫平淡是真?一个间谍一旦暴露就可能遭受惨烈的折磨,但是他每天照样若无其事的去敌人那里上班。该吃饭吃饭,该说笑说笑,无波无澜,这个可以叫“平淡是真”。扛住了千钧之力而平淡,才有资格说平淡是真。什么都不在乎了的人,哪有资格说平淡是真?保持着自己的热情和迷恋,这是很重要的东西。
不要听凭自己的状态情绪起伏而“顺其自然”,保持热情是【需要努力】也【应该要努力】的。你发现已经变成例行公事,那么你就要想办法重新点燃理想。
谈话者A:努力的保持热情,在意的正确方法是?
重整热情。
举个例子来说:你很累,然后在很累的状态下去陪对方看电影,然后因为你很累,你会体会不到妙处,然后这段经历就会相对的索然无味。而这个索然无味会被你不自觉的和对方相联系,下次你对对方的热情就会减弱。在这个例子里,你保持热情的努力,就应该是【睡好觉】,【不给自己热情丧失的机会】。又比如,你和对方争执,然后你不能接受对方对你的批评,由心而生对对方的敌意。于是下次便懒懒的不想去应约或者见面,甚至连话都不想说。
这种时候,你要想办法战胜自我。凭着对对方的信念,盲目的相信是自己的傲慢遮住了自己的眼睛。因为眼睛被遮住了,所以看不到对方的正确处。唯有先认同对方的正确,然后才能看到使得对方正确的合理依据。直到你明白对方的正确,明白对方的坚持是基于对你的关切,以至于被歉意充满。这整个过程,也需要【努力】。不断的努力,不接受“低位平衡”,不接受【以不在乎为代价换来的安逸】,以至于丝毫都不妥协,然后爱才可以历久弥新。
谈话者A:为什么 【不接受“低位平衡”?】
低位平衡,说穿了,就是【以不在乎为代价的安逸】。就是那些套话,比如:人就是有不同的想法的啦,“这是视角问题嘛”,“人都是有脾气的嘛”,“女人就是这样嘛”。若有信仰不同,那么你要做的是【接受现状】+【永远不懈的追求互相皈依】。很多人仅仅只做【接受现状】,就是说那样的话“这个嘛,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,反正也不影响生活,何必揪住不放”。
在接受结果的前提下,【不再寻求】彻底的【相互皈依】,将一切的分歧都视作“个人自由”。在这个借口之下,人只能做到【和平共处】,不能做到【爱】。明白吗?
【求同存异】,是【和平共处】的原则,是建立在实际利益足可妥协基础上的,基于【不在乎】的【不干涉】,是以【不干涉】为基础的【和平共处】而已。而【和平共处】不过是人与人最基本的起点线罢了,它【可以】与【冷漠】兼容。事实上,如果你仅仅将求同存异奉为圭皋,作为相处的努力的止点,你得到的必然是【基于不在乎的“爱”】——一种冰冷的【互相净得利关系】,和现在的中美贸易关系没什么区别,没有热情。尽管互相因为利益而不可分割,却是互不关心的。
所谓的“爱”,不是指向对方,而是指向类似“不可亏待人”这类个人信条的。是对“你敬我一尺,我必得敬你一丈”这类信条的简单执行罢了。
谈话者A:那么互相皈依的原则是什么?主旨就是进入对方的视角看世界吗?
互相皈依,意味着通过努力,喜欢上对方喜欢上的东西,相信对方相信的东西。不但寻求自己信仰和对方信仰的“共处”,还寻求彻底的一致。你信基督而我不信,而我爱你,那么我将永远不懈的去努力了解,永不放弃使我自己皈依的努力。【但是】,我绝不会在未产生真正的信心之前皈依。我们可以不断的对话下去,我会永远的给你机会来归化我。这个过程中,你也被我归化。可能这个工程一生都做不完。事实上,从总体上说,的确是一生都做不完。
谈话者A:这个有点不懂这个工程。
但是正是这种永不放弃的相互皈依的渴望,是爱情的恒久动力,就是追求【相信对方相信的一切】。
举个例子来说,你总是兴致勃勃的谈论星座,我可能从开始是完全排斥的。而我爱你,我会仔仔细细的向你请教一切关于星座的问题,不断的问出新的诚实的问题。绝不是为了向你证明这东西很荒谬,而是为了弄懂它的全貌,为了充分的认识它的合理性。为了回答我的问题,你将不得不深刻的重新审视你的想法,不得不被这些问题推向更高的境地。
谈话者B:哈,确实,不过她要是不审视,而直接用不和你讲了来回答呢?
如果足够努力,我们将会就这个问题形成一个一致的看法。这个最终结果,就是【相互皈依】。而这个过程,将是一个爱的内容。整个工程,覆盖了【你所相信的每一点】。这个工程极其浩大,肯定是一生都做不完的。因为很简单,不可能有一个大脑可以装下两个大脑的信息,但是爱本身就是对这一点恒久的追求。在这个基础上,我必定会关心你的一切,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可以称作互爱的了。“哈,确实,不过她要是不审视,而直接用不和你讲了来回答呢?”——对互爱的人来说,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。对方若是爱你,则不可能不寻求你的回应,也不能不渴望你的皈依。而你若是爱,遇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解释:你的傲慢伤害了对方的热情,【问题在你自己身上】,你不够谦卑。就这么简单。
谈话者A:但是不能要求对方皈依自己的观点,需要对方自发的。
是的,你要做的其实很简单,就是你是不是值得在乎。谦卑、客观、聪明、睿智的人的皈依是极端珍贵的东西,每个人都想得到。因为这样的人的皈依,意味着自己的信仰不是虚无的,【这是孤独感唯一真正的的解药】。而你若是不谦卑,或者蛮横,或者愚蠢,那么你的皈依就毫无价值了。
谈话者A:所以为什么“士为知己者死”。
你将不可能成为她孤独的慰藉,一点也不冤枉。你若是谦卑、客观、睿智的,那么你的不认同就力有千钧,以至于你的“保留意见”都对对方是一种强烈的说服的驱动,她根本做不到和你【存异】。
每一个认真而自尊的人,都有一个基本的信念就是:我所相信的东西,如果另一个人可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依据,并且足够客观,他必定认同。若是我看到一个我从心底对他的客观和睿智有信念的人,我将必然的把他的不认同视作以下两种可能之一:要么是我错了,要么是他还不够了解。而要证明【我没有错】的唯一方式,就是排除后者而引致他的皈依。验证我的正误的最终手段,在于我对之有信念的人在检查了全部证据之后最终的皈依与否。而【我是不是对的】,是一个人类无可能放下的问题。
因此,爱人必定寻求皈依。她是不可能对你缺少讲述的兴趣的,【如果她宁可不说,意味着你犯有重罪】,而你竟然可以安于“存异”,夫复何言?你的爱不过是不自知的谎言罢了。爱人不“存异”,于此同时,爱人也不“求同”。所谓的求同,就是对不同表示沮丧,贬斥不同,不接受不同。我不喜欢星座,你喜欢,你很蠢——这就是【求同】;我不喜欢星座,你喜欢,你喜欢就喜欢好了,我无所谓——这就是【存异】。
谈话者A:都不对,那该怎么做?
谈话者B:相互皈依。
我不喜欢星座,你喜欢,我想和你探讨,这就是【不存异】;我不喜欢星座,你喜欢,我相信你必有我未了解的合理之处,这就是【不求同】。
看明白了吗?“和平共处者”【求同】,【存异】;爱人们【不求同】,【不存异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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